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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2 ? 【第七十二章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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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2   【第七十二章】

◎“擋酒”◎

死士頭目沒答, 一副寧死不屈的面容。

盛軾也不指望三言兩語能撬開他的嘴,遣人將其帶回皇城司。

審訊了一日一夜,死士頭目扛不住種種折磨, 最終吐露實情, 交代是顧淵派他們來刺殺顧辭的。

父親居然要殺兒子?

盛軾哂然,“這也算是大義滅親了。”

顧淵弒子, 在他的預料之中,但顧淵居然豢養了如此多的死士,就不得不讓人提防。

刀九和奔月在西郊舊驛站遇難,此地的死士數量高達百餘位,關鍵是, 舊驛站絕非顧淵豢養死士的地方, 他極可能還有其他的窩點。

這時候,襄平王府也傳來消息,是符敘帶來的風聲,說顧辭一箭穿心, 失血過多而亡,臨死前, 他留下一封血書,是毒藥的配方,若是研制出解藥,就能讓沈春蕪覆明。

聞此消息,盛軾連夜回府。

“要不要緊, 有沒有受傷?讓我看看。”韶光院裏,盛軾捋開沈春蕪的衣袖, 作勢要查探她的傷勢。

沈春蕪拍開他的手, 關切道:“我無大礙, 奔月刀九他們傷情如何?”

“奔月肩肘中箭,但箭簇上無毒,傷筋不傷骨,倒是刀九,他身上挨了很多刀,傷情較為嚴峻。”

似乎怕沈春蕪因此愧怍,盛軾淡淡地笑出聲來,大掌揉亂她的雲髻:“刀九以前在漠北所受的傷,比現在要更嚴重,他自己若不想死,連閻羅都不能要他的命。”

奔月刀九是為了護她性命,不得不挺身涉險,沈春蕪今日在工部和皇城司兩處奔波,委實憂心得緊,但盛軾在安撫她,她也暫且安下心來,不使自己憂思過多。

盛軾今夜要進宮稟事,進宮前,沈春蕪掖住他的袖裾,替他捋平衣袖:“心平氣和地跟聖上說這件事,別吵起來,明白嗎?”

她深曉父子關系極其緊張,一直憂心忡忡,又從袖裾之摸出一樣物事遞給他。

盛軾赫然發現這是沈春蕪的一張紅紙小像,小像上剪出了女郎的五官神韻,一顰一笑,莫不像她。

只遺憾,小像是一副兇巴巴的瞪人模樣。

“當你準備生氣的時候,就一直盯住我的小像,小像會告別你不準生氣。”沈春蕪道。

盛軾散淡地揚了揚眉,視線從小像處擡升而起,聚焦於沈春蕪的芳靨上:“好幼稚。”

沈春蕪皺眉:“幼稚就還給我。”

正欲將小像收回去,盛軾一只空閑的手牢牢握住她:“但我很喜歡。”

沈春蕪:“……”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。

嘁,算他識相。

-

西郊驛站遭百名死士侵襲一事,也傳到楚帝的耳中。

帝王披奏折的手,虎口處隱微地發著抖,大掌重擊桌案:“放肆!”

蘇邇嚇了一跳,忙將散落一地的折子悉數堆好,又稟報說襄平王覲見,楚帝心緒蕪亂,擺了擺手:“朕現在心思煩亂得很,不見任何人。”

燕皇後壽宴將近,他只想無事發生,但愈是靠近壽辰,事情就越多,事情多也不打緊,但就怕事情是棘手的,一時半會兒還解決不了的那種。

蘇邇冷汗潸潸地行至禦書房外,“殿下,聖上說今夜誰也不見。”

盛軾淡聲:“不見也得見。”

蘇邇沒來得及阻攔,盛軾就大步走進去。

蘇邇連喚幾聲都沒能攔住,只好頭疼地追了上前。

適逢另外一位掌管後宮事務的小墩子捧著一盤牌子,行至楚帝面前:“聖上請翻牌子。”

“朕今夜不去後宮,去仲太後去那兒。”

楚帝揉了揉太陽穴,起身要走,就見到了今夜最不想見的人,他杵在原地沒吱聲,盛軾就道:“西郊出現死士的事,聖上肯定聽說了,有何感想?”

楚帝:“今夜的事,明天再談可不可以?”

盛軾道:“四年前沈家落難前,也出現過一堆死士,我認為沈家一案有冤情。今日審訊死士頭目,說是授工部主事顧淵的唆使,故此,顧淵與沈家一案有隱秘關聯。”

楚帝聽到了最不想聽到的事,一時之間頭大如鬥,如遭罪一般壓了壓眉心。

沈家一案有大量的疑點,當年他草草結案,便知道自己會有報應的,時隔多年,報應果真回來了,饒是不想去面對,也不得不面對。

但他身為帝王,自然不可能承認自己當* 年的決策是錯。

人是有恥於面對往事的弱點的,連帝王亦不例外,當他意識到自己犯了無法彌補的彌天大錯之時,他就知道,自己根本沒有回頭路可走。

盛軾不看楚帝微慍的表情,直言道:“我想重申沈家一案,還沈家一道清白。”

“朕不允!”楚帝顯然來了脾氣。

案臺上的燭火,猝然被穿堂風吹熄了去,禦書房陷入一片滯鈍的晦暗光影裏,黑暗剝離人的實質,只餘下一片朦朧模糊的線條,盛軾表情變得晦暝莫測。

楚帝背過身去,忍住怒意:“朕已經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補償沈家女,封她一品誥命,這種尋常人終其一生都難以望其項背的殊榮,難道還不夠麽?”

盛軾似是聽到一樁笑聞,淡嗤一聲:“我錯殺人,為補償死人的家屬,頒一個無關緊要的頭銜給對方,還命對方對我感恩戴德?”

“大膽!”楚帝面容漲得通紅,呼吸也困難了幾分,“盛聞舟,你別忘了,這個襄平王的頭銜,也是朕封賞給你的。”

盛軾緩緩走前:“這個頭銜是我應得的,若您未封賞給我,怕是落了個刻薄無情的聲名,為天下百姓所不容。您自恃仁君,表面功夫肯定是要做足的。”

誰又比誰高尚?

楚帝氣得說不出話,若是眼前人是三皇子,必定不敢觸碰他的逆鱗,但盛軾桀驁難馴,不會管他是不是在生氣,他就是要在對方的傷口上捅刀子!

楚帝捂著心口,指著禦書房的大門:“滾!”

盛軾其實也想發作,但低首看著攥在掌心裏的紅紙小像。

小姑娘瞪著一雙溜溜圓的眼珠子,一副兇起來就會咬人的表情。

盛軾到底忍住沒生氣,心平氣和道:“燕皇後壽宴過後,我會重申沈家冤案,到時候希望你沒有異議。”

這不是一句祈求,而是一句預告。

盛軾說完,大步離開。

楚帝砸了桌案的山墨寶硯:“你為了沈家女,敢跟朕反目?

“你根本不姓盛,你真正姓謝!”

盛軾沒有任何止步停頓的反應,背影一如既往的冷峻如霜。

楚帝頹然地坐回龍椅,蘇邇小心翼翼地勸了幾句,又問:“今夜還去慈寧宮嗎?”

楚帝大動肝火,本來是不想去的,但惦念著還有事沒完成,道:“去。”

他必須見一見仲太後了。

……

三日後,皇後壽宴。

一艘華麗的三層樓船停泊於汴河東岸,船頭船尾各綴有鹿角花燈,連綿的燈色將江水染成一條漂亮的琉璃花緞,從岸畔一徑地向夜色深處蜿蜒而去。

百官陸陸續續上船,晚宴之上酒籌交錯,先是獻上眾賓賀禮,再是獻上歌樂舞蹈,氛圍好不熱鬧。

沈春蕪和盛軾坐在帝後以左的位置,此次赴宴,她沒有帶奔月,而是帶了緹雀。

奔月雖然傷勢好了,但沈春蕪不想讓她傷筋動骨,吩咐她去照顧刀九了。

刀九這回傷得不輕,前日傍午才醒轉,有驚無險撿回了一條命。

關於顧淵飼養死士這件事,盛軾跟楚帝請奏,但這一封奏折形同石沈大海,

宴席上,林德清和顧淵也在場,林德清身為閹黨之首,就坐在兩人斜對面的位置,顧淵是六品主事,官秩較低,位置就比較遠了。

哪怕私底下已經徹底撕破了臉,但明面上,不得不互給一團和氣。

沈鶯歌低聲對盛軾咬耳朵:“若是有人給你敬酒,我來給你擋。”

盛軾看著女郎隱隱泛潮的一片面龐,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:“我帶你去外面吹一吹風,醒醒酒。”

“為什麽?”沈春蕪不解,“我沒醉啊。”

盛軾道:“你喝了三壇荷花蕊時,也沒說自己醉了,結果自己爬上高樹,掛在那兒,還是奔月吩咐我——”

話未畢,沈春蕪一樽酒遞了過去,堵住盛軾的嘴。

酒過三巡,沈春蕪確乎是添了一些醉意,她跟盛軾說自己想要去吹吹風。

她婉拒了盛軾陪同,拉起緹雀:“我讓奔月陪我去吹風。”

緹雀道:“夫人,我是緹雀。”

沈春蕪:“好的,我讓緹雀陪我去吹風。”

盛軾:“……”

盛軾不放心,仍舊想去,李理這時來了:“殿下,聖上吩咐你過去下棋。”

盛軾:“……”

沈春蕪推搡他:“快去快去。”

盛軾無奈,只好囑咐:“外面風大,吹了會頭疼,吹了一會兒就進來。”

沈春蕪無語,方才是誰說要帶她出去外面吹風?

男人本質上,都是雙標狗。

緹雀扶沈春蕪去外面吹風,沈春蕪扶著憑欄,覺得風大有些冷,她今夜只穿著一席褙子,遂命緹雀去取大氅來,

緹雀不放心讓夫人一個人待著。

沈春蕪道:“這船上裏裏外外都是人,怕什麽?”

緹雀猶疑了一番,拗不過沈春蕪,只好回去取絨氅。

沈春蕪吹了一會兒風,酒意清醒了幾分,月夜籠罩之下的汴河應當是很美的,只遺憾她看不見。

冥冥之中,沈春蕪聽到一陣敘話聲,好像是林德清在跟誰爭吵。

林德清會跟人吵架?

沈春蕪生出了一絲好奇心,循聲緩緩走了過去。

【作者有話說】

QV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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